半城调丨你在朋友圈秀恩爱的招数，都是200年前这对男女玩剩下的

200年前的文艺青年如何在朋友圈高级地秀恩爱

文 丨赵慧文

新婚后的第一个七夕，沈复刻了两方印章，上书“愿生生世世为夫妇”，自己留一方红色字迹，白色字迹交给妻子陈芸。二人约定，日后往来书信就以此为夫妇间的暗号了。

“余执朱文，芸执白文，以为往来书信之用。”

要什么红白玫瑰的绮丽噩梦，我自是朱砂痣，你本为白月光。

1

丈夫与妻子的换装游戏

古装影视作品里，总有年轻女郎扮作男装的桥段。如此戏剧化的情节，在陈芸的生活中真实上演了。奇的是，在200年前循规蹈矩、墨守成规的书香世家里，这一出换装游戏的导演和化妆师，居然是身为丈夫的沈复。

起因是沈复想带妻子一同去凑庙会的热闹。那时候，女子还不被允许在庙会这种鱼龙混杂的公开场合露面。沈复计上心头，他把陈芸的发髻改梳成男子一般的长辫，又把自己的大帽子扣在她头上，挡住前额。又画粗眉毛，增添硬朗之气。沈复的衣裳穿在陈芸身上长了一寸半，就从腰间折起缝合，外套马褂以作掩饰。

装扮完毕，沈复兴冲冲地拉着妻子直奔庙会而去，逢人问起就介绍说，“这是我表弟”。

女扮男装的游戏全程都没有被识破，直到陈芸路过一处女眷聚集的庭院，看到相熟的女子，兴奋地跑过去拍人家肩膀。陪同那女郎的嬷嬷，以为是轻薄浪子来扰，大声呵斥，抬手要打。情急之下，陈芸脱下帽子，抬起三寸金莲，慌忙解释：“我也是女子。”这场闹剧就在惊讶与欢笑声中收场。

2

有一点小龅牙的女人最可爱了

这个音容笑貌都被丈夫沈三白记录在《浮生六记》里的女人陈芸，200年来被无数文人墨客视为“梦姑”式的女神。林语堂称她是“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”，鲁迅直接封其为“中国第一美人”。

事实上，陈芸并非西施昭君之绝色，甚至有些龅牙。她也自知缺憾，总是笑不露齿，把喜乐之情都挤到眼角眉梢去。在沈复眼里，这反倒增添了销魂缠绵之姿。

“惟两齿微露，似非佳相。一种缠绵之态，令人之意也消。”

高级的秀恩爱才不是“情人眼里出西施”那种拾人牙慧、机械复刻的调调，而是从爱人的小瑕疵里种出花来。

这首先基于一种高级审美——“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”。脂砚斋就是用这句话褒奖《红楼梦》里的女孩子的。

无瑕的美人形象，美则美矣，难免千人一面，如雕塑般不近人情。且看大观园里的姑娘，灵动鲜活之处，正在她们的小瑕疵里：黛玉多思，嘴上不饶人；宝姐姐微胖；香菱呆憨；鸳鸯两腮上有几点雀斑；大舌头的湘云总把“二哥哥”叫成“爱哥哥”。

反观今日之女性，正在经历全球化和媒介虚构的双重挤压，在时尚界精挑细选的完美模型面前集体迷失。越是比较，越是自卑，越是焦虑。

当下的审美体验，比之200年前如何？

3

花生米和豆腐干同嚼,有火腿的味道

今人多有以“吃货”自居者，往往遍寻街巷里弄、繁华商圈，找到口耳相传的名店一探究竟。殊不知，这在“吃货”的境界里已落下乘。

明末大才子金圣叹临终前的人生感悟包括一条：花生米和豆腐干同嚼,有火腿的味道。于平常处奇峰突起，就是“吃货”里的大家了。

陈芸就是这种井水人家里的饕客代表。她最钟意吃虾酱卤冬瓜，以及芥末卤制的豆腐乳，也就是江浙一带俗称“臭腐乳”的小吃。

偏生这两样色香味“奇崛”的吃食，是丈夫沈复平生最厌恶的。陈芸巧手加工，用麻油加少许白糖拌腐乳，又加入捣烂的卤瓜，搅拌均匀，称之“双鲜酱”，别有一番风味，反倒令沈复爱不释手。

陈芸还是烹茶的高手。夏日荷花初开，一般是晚上含苞合起而晨起开放。陈芸用小纱囊装入少许茶叶，晚上摆在花心里合起，早晨取出，再用烧开的雨水泡茶。此时茶叶兼具荷花的清香与雨水的澄净，韵味堪称一绝。

陈芸比沈复年长十个月，亲属辈分上算是表姐弟。二人青梅竹马，亲密无间，十三岁时沈复就立下“非芸姐姐不娶”的誓言。成婚二十三年，陈芸病逝，沈复痛心之下，决意不再续娶。

陈芸最喜爱李白的诗，《浮生六记》这个名字，就取自于李白的诗句“浮生若梦，为欢几何”。书里盛放了一对心心相印的夫妻彼此之间的生活情趣，和缱绻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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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编丨赵慧文

美编丨大春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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